春暖昼长。
下午6点,我在黄昏和煦的阳光中,停下脚步,看落樱如雪般的在身边飘飞坠落。
故意把脸贴得很近,近到满眼只有凛冽怒放的樱花,近到看不见行人,忽略了时空。问自己,如果这里是北京的玉渊潭,那会不会有他还在身旁?
执意要去玉渊潭赏花的时候,北京春寒未消。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,把那几树悄然吐蕊的薄薄春光凝视良久,然后紧紧闭上眼。因为知道转身就是离别,所以只能在回忆里凝固了时光。
因为知道这漂泊的旅途,我们过着无从选择的生活。
曾经记忆里面最深刻的时光是在寺庙。
是因为奶奶笃信佛教,常常带我去庙里听佛经。每次我昏昏欲睡的熬到讲经结束,便去禅房找住持聊天。他是个善于倾听的男人,总是一脸微笑的样子。除了寺庙里的僧人,我是在他身边待得最长的孩子。看着我学琴,读书,一天一天长大。
他平日喝茶的禅房里面有我一架琴。春光正好的时候,我会偷出半天空闲去庙里,泡一杯茉莉粗茶,在浓郁而低回的檀香中,调弦,弹琴。我固执的不喜欢近代发展起来的深难指法,只偏爱回味悠长的古调。当阳光滑过镂空的窗格子,落进屋里,我便放慢了速度,看腕上的玉镯细细碎碎的倒映着阳光,或者看空气中灰尘舞动的姿态。师傅讲完经会来喝茶。大多数时候是沉默。
直到要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,去到一个一无所知的国度。临行前去庙里,依然是紫薇花怒放的季节,抹去琴弦上的灰尘,笑着对师傅说,相由心生,我却在这里留下一个心结。
然后的日子,走过巴黎的机场,伦敦的大街,置身于陌生的人群,常常有满地盈铺的清澈阳光。可是我有一个心结。
承受着注定漂泊或者安定的命运,也许我们都应该毫无怨言。而那些山中岁月,记忆里深刻而平淡的时光,常常惆怅一般淡淡的涌上心头,是清越的琴声和茉莉粗茶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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